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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亂將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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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亂將始

蔣姑姑就知道她是在說周文。

也跟著一臉喜氣道::“可不是嗎,您說說,都是一樣的人,讀一樣的書,怎麽偏咱們周公子腦袋這麽靈光,想出來的好主意都不是一個一個,而是一籮筐一籮筐地往外蹦。”

“人聰明不說,連長得也跟謫仙似的。還別說,可不就是九天上下來的仙人,才能如此才貌雙全?”

“可就是這樣一位少年郎,偏偏啊,還對咱們五公主死心塌地。”

“老奴聽說,上個月尚書令想把嫡次女嫁他,周公子二話不說就拒絕了。當眾說心裏有了心上人,此生非她不娶。”

張皇後聽到這裏,原本高興的臉色突然變得陰沈。

“陳泰這老東西,真是無孔不入。”

滿朝文武都知道周文是張家的人,更是她的人,她也從未掩飾過自己想將初兒許配給周文的心思。

以陳泰的能耐,更不可能不知道此事。

可那臉皮厚如城墻的老狐貍,竟敢腆著臉挖墻腳,真是可恨!

“是老奴嘴快,口不擇言,惹了娘娘不快。”蔣姑姑連忙佯裝打自己嘴巴。

“不提他,總有讓他好看的時候。”張皇後冷冷地說,忽又想起一事來。“這次他家女眷,也在受邀之列吧?”

蔣姑姑笑瞇了眼:“三品以上的官員家,都遞了帖子,尚書令家如何能落下。”

“對了,娘娘容稟。”說到這個,蔣姑姑就想起先前那人的回稟,她如實地告訴了張皇後。

末了,又討好地說:“老奴看明白了,這九公主心智,確實非同尋常,勝過一般人不少。幸好娘娘您當機立斷,將她收服。若是放任自流,早晚有一天,她羽翼長成,會對我們不利。”

張皇後輕蔑地笑了笑:“狗再聰慧,還是條狗。只能唯主子吩咐行事。她要是沒點能耐,我還懶得費工夫去壓制她,重用她。”

蔣姑姑連忙稱是。

“不過嘛。”張皇後摩挲著纖纖玉指,看著上頭嫣紅的蔻丹,意味深長地說:“交給她的幾件事,她確實都完成得不錯,很得我的心。哎,她要不是秦如霜那賤人生的,本宮倒真想讓她事成之後,居要職,替我皇兒分憂解愁。”

蔣姑姑只能說:“人各有命,誰讓她托生到了秦氏肚子裏。娘娘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給她機會,已是仁至義盡。”

這話張皇後愛聽,心裏舒坦了不少。

另外一邊,裝扮成小內侍模樣的鐘離婉,遠遠地看了一眼禦花園中你儂我儂的有情人,看了眼身後緊緊跟隨的橫一,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,默默回了不起眼的小房中,等候著張皇後下一道旨意。

“九公主,該用膳了。”

橫一端上飯菜。

鐘離婉依舊蜷縮在角落中,呆呆地看著某個地方,眼神空洞。

想到曾經怯懦但在嫡公主面前總是古靈精怪的少女,再看看眼前這仿佛沒了靈魂的人,橫一硬如石頭的心也有了絲動搖。

他再度開口,語氣裏多了點溫度。“身體重要。”

少女依舊不理會他,橫一也不擅長做這些事,暗嘆一聲,緩緩走了出去。

他不知道的是,自己轉身以後,少女仇恨的目光落在他背上,雖然僅僅片刻,就飛快收回,可那目光卻像是淬了這世上最烈的毒,熾如烈火,恨不得剎那間將他燒為灰燼!

……

永康三十一年四月二十九。

自醜時起,陸陸續續地來了許多馬車,都是各家官眷,她們遞了帖子,一隊隊地經過檢查,按序進入皇城。

與她們同來的還有文武百官。

永康帝日前已能下床走動,還宣召過中書令湯法,兩人短暫地交談過一番。

得知此次逃過一劫,全憑高僧妙手回春,永康帝感激不已,便想著,趁皇後大宴女眷,聽高僧布道的機會,也舉辦一場國宴,請來文武百官,普天同慶一番。

守衛盤查到王陽雲一家時,他先是出示了象征身份的金魚袋。

“拜見懷化大將軍。”守衛認出了他,恭敬地行了個禮,隨後才小心翼翼地核對了他們一家的身份。“將軍夫人和大姑娘也來了?夫人懷中抱著的是?”

“是我家侄兒。”王陽雲輕聲回答:“知道有高僧在此,特地一起帶來的,看能否請高僧為其賜福一二。怎麽,不能進?”

守衛恍然大悟:“不,娘娘早有吩咐,可以進。”

說著便吩咐放行,也不要求徹查。

一家人步入皇城,將軍夫人這才松了口氣,趁著前後左右都無外人,將懷中東西一股腦地推到夫君懷中。

“也不知道你們倆父子發的什麽瘋,這可是皇城!都說不許持兵刃進來,偏要冒這樣的大險。”

“你這婆娘,膽子是真小。”王陽雲嘀咕了兩聲,手上動作卻快捷得很,將那包裹接過來,打開了,裏頭哪有什麽孩子,只是五把短刃。

他反手交了兩把給兒子王玉成,後者趕緊藏了一把在腰側,又塞了一把進長靴。

王陽雲自己也這樣藏了兩把,最後一把,他交給了怯怯的女兒王蕙蘭。

認真囑咐:“記住了,看緊你娘,不要做出頭鳥。無論皇後娘娘吩咐什麽,你們都照做便是。要是有人想對你們不利,或是拼死反抗,或是找個角落藏起來,總之見機行事,等我和你哥哥來。”

王蕙蘭害怕地點點頭,雙手握著那柄短刃,頭腦一片空白。

“還不快藏好了!”王玉成沒好氣地呵斥:“是想讓人知道咱們家偷偷帶了兵刃進宮不成?”

王蕙蘭這才手忙腳亂地學著哥哥的樣子,將短刃塞到腰側。

王玉成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:“你怎麽說也是將門之後,怎麽生得如此膽小。”

“好了。”將軍夫人見不得掌上明珠這樣被人嫌棄,哪怕那人是自己親生兒子也不成。“你妹妹怎麽說都是女兒家,怎能與你相提並論?你說話客氣些!”

王玉成這才住嘴不說了。

一家人又往前走了片刻,便有兩名內侍上前。

見過禮後,將一家人分成兩撥。

女眷們是要去後宮的,父子倆卻被帶到位於前朝後宮之間,宣政殿後的偏殿,那是歷代君主大宴朝臣的所在。

沿途遇到了不少相熟的人,王陽雲神色自若地與他們見了禮。

等尋了空檔,他才和兒子王玉成避開人群,走到角落,對視了一眼,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駭然。

“父親,若事情真如那人所說,張家人難道是想將這裏的人一網打盡?”

今天來的多是朝中位高權重之輩。

三省六部,所有實權在手的官員,更有許多皇室旁系,大多是這回被秘密召回金陵城的,有資格繼承大統者!

要是放在往日,他們倒不會覺得奇怪。

畢竟是國宴的規格,又是聖上病愈後親自舉辦的盛宴,來者身份若不顯赫,反倒奇怪。

可是一想到‘那人’所說,父子倆便不寒而栗。

“到底是張家人瘋了。”王玉成壓低了聲音,卻壓不住話裏的震驚。“還是傳話的‘那人’居心叵測,與咱們開了個天大的玩笑?”

“人家吃飽了撐的嫌命長了,與你開這般玩笑?”王陽雲裝作打量宮燈的樣子。“你不要大驚小怪,把什麽都寫在臉上,免得引人懷疑。”

告誡了兒子一番,這才徐徐道:“張家人再大逆不道,也有跡可循,他們的野心和算計都在明面上,我反倒不懼。我現在更忌憚的,是這位偷偷給咱們傳信的人。”

王玉成一頓。“怎麽說?”

“‘他’顯然在張皇後麾下做事,卻反手將張皇後賣了個幹凈。‘他’讓我們大著膽子帶刃進宮,說只要裝成是帶來的孩子,宮門守衛就定會松懈,不會嚴加盤查。”王陽雲瞇著眼睛。

“一切果然如‘他’所說的一般發生了。可見,‘他’甚至能調動禁衛軍的人。禁衛軍是張晨的人手,張晨是張皇後胞弟……”

王玉成眼睛一亮:“張家人在內鬥?”

“有可能,卻不盡然。”王陽雲淡漠地說:“這就是我忌憚此人的原因,因為這人來頭莫名,卻心思縝密。最重要的是,他所圖不小,還想拿我們父子倆當刀使。”

用力地彈了一下宮燈一下,他口吻帶了一絲不甘:“可偏偏,我還得心甘情願地讓‘他’拿我當刀使。”

王玉成半知半解:“‘他’不是說,自己與張皇後有血海深仇?希望我們能趁此機會,助‘他’將張家拉下馬來?可見,是‘他’有求於我們!”

“你信?”王陽雲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自己的傻兒子。“口說無憑,‘他’若是信口胡謅呢?”

敢玩弄權術人心者,鬼話連篇不是很正常?

王玉成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,殿中突然安靜了下來。

永康帝身邊的劉公公一臉歉然地出現,高聲道:“陛下正與孤勝禪師說話,請諸位大人先行入席,賞首歌舞,陛下隨後就到。”

這像是永康帝能幹出來的事。

朝臣們雖然有些無奈,但只能乖乖稱是,乖乖按身份位次入座。

王家父子也不再說話了,畢竟身為正三品的懷化大將軍,他的座位很是靠前,一舉一動都備受矚目。

放在平時,這肯定是無上的殊榮,可今天他還真想越靠後越好,越不起眼越好。

因此,即便看見對面坐的,正是自己多年來的死對頭,遠在西南邊境駐守的冠軍大將軍常青以後,他也破天荒地,沒有與其爭鋒相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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